蓝没路

坑品烂,别爱我,没结果。

沿海公路。


-私设如山






星熊把手上已经开始无情融化的冰淇淋递给陈。说实话她本来不是特别在意陈对这支冰淇淋的看法,只是当她咬了一口自己的份以后,浓郁的奶香和水果清甜让她稍微有些情绪高涨,她衷心希望陈也能对此有所共鸣。对于星熊的提问陈的肯定回答显得过分冷淡,她只是用粉色的舌尖把滴落的裙边舔了又舔,淡淡地说比以前吃过的水果冰淇淋更甜。


于是星熊再一次暗自笃定陈评价事物时喜欢用比较级做前缀,比以前尝过的更甜,比以前想到的更远,比以前爱过的更深或更浅。陈或许不记得后来尝过的每一支冰淇淋的具体口味,却能永远清楚记得以前那一支的香甜是如何让她破涕为笑的。不过说到底这些都只是星熊的单方面揣测,她也算是在摸爬滚打的那些日子里习得了一些更加成熟的思考方法,也明白人总需要一些记忆来作为往后人生的标杆点,才不至于迷失方向变得太过不像自己。所以她的应对方式也难免一样,以自己还能将陈仅仅当做是上司和朋友时候的一贯行为作为基准,抛出水平线左右的笑容说那真是太好了,即使在陈到来之前她已经为这两支冰淇淋排了将近三个小时的长队,对这些琐碎绝口不提也无所谓。


汐斯塔市的狂欢今天是最后一日,今夜过后她们又会回归在罗德岛空旷甲板上的万籁俱寂中不说话并肩看星星的日常,也有可能再回不去,毕竟她们在黑曜石节开幕的第一个晚上在汐斯塔的临时宿舍里做了一些会打破一直以来心照不宣的蠢事。星熊很庆幸这段时间以来重装组和近卫组都有各自的任务,更遑论中间忙着处理敌人蓄谋已久的混乱,尘埃落定前她们碰头的时间短到甚至留不住情难自抑的那些瞬间。此刻她和陈单独沿着汐斯塔的沿海公路走,本来是陈提的议,现在的她却因为狼狈应对融化太快的冰淇淋而一直没有说话,这一点让星熊突然发现原来内心慌张时的自己为了逃避可以变得这么狡猾。


这段沿海公路说不上长也说不上短,这一棵棕榈树到下一棵棕榈树的距离星熊只需要走十步,她跟在陈的后面数得很认真,陈走完同样的距离需要十五步。一次又一次十五步间陈始终没有开口,星熊从背后看不见陈是什么样的表情,她觉得这样也很好。海风吹动棕榈叶的声音像下雨,落在涨涨落落的潮汐里终究还是和海浪的声音泯为一谈,下午的阳光不算毒辣但依旧耀眼,陈的背影沐浴在阳光树影间明明暗暗,她的背和往常一样挺直,左手和往常一样安静放在赤霄的柄上。星熊已经看见了沿海公路的尽头,但陈的沉默似乎没有尽头。


黑曜石节的终夜舞台设在沙滩上,这回是星熊先开口提议往回走,毕竟她们在后夜祭前都还有任务在身,就算是在忙碌前的闲暇间临时找了别人来代班也还是不能太过任性。幸而陈从来也不是任性的人,两个人的站位反了过来,星熊走在前面,陈跟在她的后面。这一来一回间星熊已经想好了很多套说辞,她大可以说那晚她也喝醉,就算自己千杯不醉的名声在外,先醉到不省人事的人毕竟是陈,先喝醉的人无从判断后醉的人说的是谎话还是真心。


沙滩越来越近,星熊之前的臆想一个个落空,陈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地跟在她身后。越靠近沙滩星熊如释重负的感觉越强烈,她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胆小鬼,对于自己的反常她试图用别的借口来说服自己。她并不害怕失去,她已经习惯了失去,但她也对于失去这件事感到厌倦了。她希望和陈一直做朋友,因为或许会比恋人长久。


直到主舞台彩排试音的声音炸裂开来,整片沙滩都回响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和狂热歌迷们的欢呼,陈却突然从后面一把拉住了星熊叫她的名字。回眸的瞬间星熊清楚地读懂了陈的唇在呼唤她的名字之后还倾诉了什么样的话语。


于是她回过头来不上不下地温柔笑着,对陈说。



老陈,音乐的声音太大了,你刚刚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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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曜石节最终圆满落幕。彻底结束时随着绵延不断的架子鼓和吉他的outro在海平线那边升空的是漫天的美丽烟花。星熊下意识地想让陈也看看这景象,随后才反应过来负责保护艺人的近卫组应该正留在后台待命,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静止的秩序不需要维护,紧绷了一整晚的星熊终于能够放下般若仰望天空。


被烟花点亮的夜空是很美丽,但是和陈一起找星星的夜空更加迷人。烟花转瞬即逝,星星亘古不变,但它们都不是能被拿来拥有的。星熊心里很明白,人也不是能够被拥有的。就算那晚在出租屋里她再怎么和陈靠近,就算她多少次地用手指甚至是舌尖深入陈的体内,就算陈再怎么神志不清也要抱着自己不放手,星熊也没有一个瞬间觉得自己真的拥有了陈。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陈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直到她亲眼看着陈追着一个不确定的幻影义无反顾地孤身闯入最危险的地方,她才发现原来陈并没有完全地活在当下。星熊猜陈心里的房间很小,小到只装得下第一支冰淇淋,而自己有着一米八的个子,勉强塞进去会让两个人都很委屈。和陈一样星熊其实也有着自己的高傲,说好听点叫争强好胜,说难听点叫输不起。


她也预设陈的高傲不会妥协,下午那句自己假装没听清的话陈一定不会重复第二遍,事实证明这次她猜对一半也猜错一半,还在为了维护后夜祭秩序而在沙滩上巡逻的时候,星熊突然接到了来自诗怀雅的电话。扑街龙喝多了一直吵着要找你,诗怀雅在电话里也一直骂骂咧咧,冇胆鬼,非得把自己灌成这样才敢和你打电话,喏喏喏,拨通了。


电话那头一通嘈杂的摩擦声,安静下来片刻后星熊终于试探着问,老陈?陈的声音多少有些含混,她问,你是不是不想听清?再怎么没头没尾星熊也能默契地明白陈是在说下午自己装傻的事,星熊就好像自己也喝了酒壮了胆,回答,是。陈好像不在意这个答案似的接着絮絮叨叨,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


撑起两层楼的废墟时,你在想什么。


陪着我通宵发呆时,你在想什么。


那天晚上上我时,你在想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诗怀雅震惊的骂街声,电话被戛然挂断了。星熊把电话装回兜里,什么也没说。


一同巡逻的雷蛇问她,是谁打来的。


星熊想了又想。陈的这些问题,无非是把下午的问题换了种问法。下午星熊读懂她的唇语,在响彻云霄的杂音中她问,星熊,你喜欢我吗。


星熊说,是我喜欢的人打来的。


但是你好像并不高兴,雷蛇说。星熊只能苦笑,因为大概率不会有幸福结果。


幸福是回想的过程,而不是结果本身,雷蛇说,你应该努力去试试看。


努力还能叫爱情吗,爱情这种东西,怎么是能够拿来努力的呢,星熊想。她没搭腔,但是从兜里摸出一个啤酒罐的拉环,攥在手心不放。那天晚上,喝多了的陈花了两分钟才从桌上的啤酒罐堆里翻出一个没扔进垃圾桶的拉环,抓过星熊的手郑重其事地把拉环套在她的手指上,只套进一个指节就卡住。星熊问这是什么。陈认真地说,这是戒指,我一直想送你一个。星熊问为什么送我。而陈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很重要。星熊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喜欢”这两个字有这种超乎意料的执着,但是“重要”又有些过于暧昧而意味不明,她觉得自己或许有些过于死板,至少陈在她身下发出满足的喟叹时她也曾觉得真的有爱意擦肩而过。


看见星熊没有回答的意思,雷蛇换了个问题,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星熊原本有很多别的形容词,但是当她对着隐晦的月光把手中的拉环拿出来仔细端详,只是有些无奈地笑着说,她比凛冬的耳机线还怕寂寞,稍微不注意,她就把自己绕在一起打成结。


那是什么,雷蛇好奇地问。


她给我的,星熊说,我不想努力,最好是能什么都不要留下。


我能看看吗,雷蛇问。星熊把拉环递给她。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帮你扔了它吧,雷蛇提议。星熊愣了一秒,还是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雷蛇把手举过头顶,胳膊很用力地后仰,狠狠地把拉环扔了出去。


星熊的目光一直忍不住追随着半空中的拉环。小小的拉环在月光下发出金属色的光辉,划出漂亮的抛物线,落进海里。


星熊看着它落入海里。没有水花,没有声音,什么也没有留下。





//


陈的出租屋的门被敲响的时候是凌晨,喝醉后睡了一会儿的陈被声音吵醒后酒醒了大半,习惯性顺手拿了赤霄就去开门。


打开门后陈被吓了一跳,星熊整个人湿漉漉地站在她的门口,像一只被丢弃在雨里的大狗。


你吓了我一跳,陈说,你怎么湿得和掉进海里了一样。


星熊闻言笑得很开心,是啊,我也把雷蛇吓了一大跳。


陈听了完全摸不着头脑,发生了什么,她问。


对不起,我把戒指弄丢了,星熊说,你能再给我留下点别的什么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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