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没路

坑品烂,别爱我,没结果。

英雄本色 [ 上 ]

-灵感来源于《英雄本色》重映,强烈推荐大家观看,我在电影院哭成傻逼

-建议配合 BGM-当年情 食用

-黑道paro,两发完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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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从S600上下来,径直钻进了面前的大厦里。

他把脖子上系的围巾一圈又一圈地解下来,露出清秀的脸庞。围巾叠了两叠,挂在手臂上。

大厦一进门的左手边就是门房,里面坐着的人抬着张展开了的报纸在看,上半身都被报纸完全挡住了,报纸的头条新闻倒是看得很清楚,醒目的加粗黑体字标题占了大半页版面:《维多利亚港发现一男子尸体 疑似卷入黑帮纠纷》。

喻文州凑过去,欠身对里面的人说:“你好,我来找人。”

男人也没放下报纸,只是松了拿报纸的右手,报纸软趴趴地掀开一个角,可以窥见他疲惫的双眼抬都没抬一下,胡乱从身旁的桌上抓了一本破破烂烂的笔记本,随手扔到喻文州面前的桌子上。

“登记一下。”

喻文州拿起这缺角烂页的本子翻开,翻到有人写字的那一页,抽出西装外套口袋里别着的黑色钢笔,在歪歪捏捏的行列下面工整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沉默间就只有笔尖在纸面上走动和报纸翻页的声音。他写完后又好好地把本子放到了桌上,好好地盖上了笔帽,像是把利剑收回鞘里。

“你找谁?”听见喻文州停了笔,男人问。

“叶神,我找你。”

男人闻言,动作明显一滞,总算舍得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眉眼还是喻文州熟悉的眉眼,眼神当中的锋利现在却已无迹可寻,他穿着一件浅咖色的夹克,料子看上去十分单薄,下巴上的胡茬基本没有打理:谁又能想到这个邋遢的落魄男人,曾经是叱咤香港的黑道老大。

“我说是谁呢,”叶修看见喻文州,轻松地笑了,“原来是文州。”

“你不好好在澳门呆着,来这儿做什么。”他把手中的报纸沿着折痕叠好,头条标题向上,放在腿上。“现在的香港可不太平。”

“我来找你。”喻文州看着他,内心隐隐作痛。

“找我做什么?我只是个门卫。”叶修说着伸了个懒腰,简易折叠椅被他的动作带得咯吱作响。

“老魏呢?少天呢?怎么就你自己。”

“最近有单大生意,少天去台湾了。澳门的盘子现在是我和少天在管。魏老大一年前就洗手不干了。”

“嚯。”叶修吹出一声小小的感叹,“他走得倒是干脆。”

喻文州低头翻动登记本,纸张很劣质,背面的字落在正面字的凸痕上,显得这些名字笔画凌乱。

他目光晦暗,“你走得也很潇洒。”

“两年间音信全无,再出现的时候连身份都变了。要不是我两年前安排了人一直盯着香港做身份的那几位,连我都要被你瞒过去。现在是叫叶秋对吧?”他抬起头看叶修,露出一个遗憾的笑容,“有点普通,不如叶修好听。”

叶修平静地看着他,他知道喻文州勉强的笑里多多少少有点责怪的意思。他把心头那一抹淡淡的歉疚压抑住,表现得尽量冷淡一些。

“说正事吧。”

“真没有什么事。”喻文州听他这疏离的语气,笑得无奈。“我真的就是……”他欲言又止。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不行吗。”

叶修没有说话,靠在椅背上,擦燃火柴,点起一支烟。他叼着烟吹熄了火柴,连带着吹起一点呛人的烟灰,红磷燃烧的气味马上在这狭窄的空间中弥漫开来。他把火柴盒和烟盒一起粗暴地扔到桌上,抬头看天花板而不看喻文州,嘴里的烟升腾起袅袅白缎,向上方蔓延。从烟盒的包装来看,即便是身份变化也没能改变他对于七星的钟爱。

喻文州沉默。他追查了那么久,知道了两年前叶修经历了些什么,却不知道直到现在他仍耿耿于怀,以至于只是看见故人都会如此烦躁。

良久,他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还回来吗。”

“回来,回哪?”叶修仰着头,一说话嘴里的烟头也跟着晃动,细细簌簌往下掉灰。“去嘉世,那还不简单?出门沿着大路直走,路口右拐,马路对面就是嘉世。”

“可是不能用‘回’字,”他低头,把嘴里的烟拿了下来,坐姿略显颓丧,左手夹着烟指向喻文州,以前他纠正喻文州和黄少天的错误时,也总是像这样用烟头指着人。“没人在那里,也没人在等我,怎么能用回字呢。”说完叶修又把烟放回了唇间。

喻文州想说,我在等你。但是他只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

“没有兄弟,哪里来的江湖。”叶修继续说,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变成了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呢喃。“走的走,死的死,那里已经不是我的王朝了。”

喻文州低眸。不再接话。


叶修的眼中,从始至终都没有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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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算得上是叶修的半个徒弟。

彼时魏琛还没有稳定自己在澳门的势力,自保已是极限,于是就把黄少天和喻文州托付给了这条道上自己唯一信得过的人。

那个人就是叶修。

不是叶修不想帮忙,实在是因为起家的时候要是借了别家的手,就算立了名号也是难以服众。那时的嘉世在叶修的掌控下,伪钞生意和军火生意在香港是一家独大,算是个相对安全的去处。叶修面对这两个魏琛捡来的孩子,毫无防备地完全把他们当自己人来培养。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魏琛还敢从大街上随便捡人呢,我岂有不敢养的道理。”

喻文州和黄少天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不幸的是,同为孤儿的他们被黑道捡到了,从此对于人生的道路失去了选择权;幸运的是他们碰到的是魏琛和叶修,是这条道上出了名的讲究道义情理。

叶修有两个兄弟,一个叫吴雪峰,一个叫苏沐秋,他们三个一起帮背后的大老板陶轩做事。那时黄少天是跟着吴雪峰的,而喻文州则是叶修带着的。

喻文州脑袋很聪明,叶修青睐他,教了他很多东西。

第一次开枪是叶修从后面环抱住他,握着他的手扣下的扳机;

第一次谈生意也是叶修带着他去的,喻文州坐在这边的沙发上冷静提条件,谈判对象看他年轻,胡搅蛮缠不成后掀桌而起暴躁怒骂,被站在喻文州背后的叶修瞬间用手枪捅到了嘴里警告:“放尊重点,和喻总好好说话。”喻文州憋笑憋得难受,他叶总最是擅长扮猪吃老虎;

第一次杀人叶修也带他去了,可是他下不去手,最后还是叶修亲自动的手。叶修当时低头看着血肉模糊的尸体,说:“文州啊,手太软可混不下去啊。”隔了片刻朝他走过来,小心翼翼牵起了他的手仔细端详,像是安慰又像是说服地说:“手软一点也好,这么好看的手,还是别弄脏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都忍不住要笑叶修天真:做他们这行的,有谁的手能是干净的?

他跟了叶修三年,除了睡觉上厕所,他们基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虽然是别人寄放在这的,但是叶修打心眼里把喻文州当成他的徒弟;但是喻文州不同,即使他再克制,也经不住这三年里叶修无微不至的关心体贴,还是不可避免地对于叶修产生了一些特殊的情愫。

回澳门的时候是坐船走的,怕被仇家盯上,讲求一个低调,苏沐秋要来了小弟的银色捷达自己当司机,小小一张车载了五个大男人,满满当当地送到了港口。那边吴雪峰还在喋喋不休地叮嘱黄少天,叶修仅仅是用力地拍了拍喻文州的背,说了一句:走吧,自己保重。

回到澳门,魏琛叫了支卡宴的车队来接他们。

他和黄少天各自一辆车。喻文州一个人坐在后座上,看窗外华丽的灯光飞快地后退。

他已经开始怀念和叶修一起挤捷达了。

从香港学成归来的两人帮助魏琛迅速地在澳门打响了蓝雨的名号,和嘉世不同,蓝雨做的是赌场生意,同时也走私一些古董,搞一些地下拍卖会,比起伪钞和军火生意来,少了点危险情况和火药味。但是喻文州无疑是把叶修的那套手段和狠劲都学过来了,偶尔有些不听话的人,只要喻文州出手,都能把对方治得服服帖帖。

他和黄少天总想着什么时候有空回香港去看看他们。结果生意一步入正轨,忙得他们焦头烂额,少不了事事过问物物经手。

回过头来一年飞也似的过去了,他们听说了吴雪峰金盆洗手退隐国外的消息,又过了半年,香港那边传来苏沐秋死了的消息,同时叶修人间蒸发一般失去所有踪迹。喻文州听到这个消息时,表情阴冷得能滴出水来,他确认了好几遍消息是否确凿,吓得手下送消息的小弟浑身发抖。

自此香港黑道彻底改朝换代。陶轩扶持刘皓接管了嘉世,局面动荡之时有人趁虚而入,迅速统一那些起了异心的小帮小派,成立了轮回。当家周泽楷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武斗派,一言不合就拔枪的亡命徒,凭着这份相比叶修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强硬,轮回成功地从嘉世的军火生意里分出一杯羹来。而有衰落趋势的嘉世,最近已经开始染指毒品生意了。

嘉世如何轮回怎样其实都是顺便,喻文州真正关心的只有叶修的去向,以及为什么他会陷入如此境地。

他像一只闻到了血腥气味的白鲨,循着叶修和苏沐秋的血迹而去,发誓要在幕后黑手身上狠狠连皮撕下一块肉来。结果追查到最后竟然发现,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就是他们的老东家嘉世。苏沐秋继吴雪峰之后也准备洗手不干,而叶修则是不肯再沾染其他的生意,昔日的功臣成为了如今的绊脚石,陶轩选择将他们一脚踢开。一手自导自演的这出惨剧,饶是叶修苏沐秋可以直面明处黑黝黝的枪口,也防不住背后飞来的冷箭。

他们的行踪被出卖,被大批人马埋伏,苏沐秋在火拼中身亡,而心灰意冷的叶修凶狠反扑,搞了个鱼死网破,埋伏他们的人大半都死了,而叶修在逃出他们的包围圈后,便再也没有了踪迹。

喻文州查清真相后如坠冰窟。

他在嘉世和叶修一起度过的昔日宛如蒙太奇。

喻文州忘不了,叶修与谈判对象出去吃饭,回来的时候打包了那家饭店招牌的白切鸡,装了几十万纸币的钱箱扔给小弟提着,他自己穿着黑色的西装和风衣,却有如献宝一般地抱着那个白色塑料饭盒下车时的滑稽场景。

喻文州咬牙饮恨,策划他的复仇整整两年,就在他准备实行计划的时候,叶修就如他消失时那般令人猝不及防: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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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从大厦里走出来,回到了街边一直等待自己的车上。

他关上车门,卸下了浑身的疲惫,长叹一声,靠着椅背,伸手按自己的眼角。

“他……还好吗?”徐景熙关切地问。虽然他并不认识叶修,但是他在蓝雨这么久,多少也听说了这个人对于喻文州的重要性。

“嗯。挺好的。”喻文州随口一应,细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叶修的模样,补充了一句,“有些瘦了。”

徐景熙“哦”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了。

不过喻文州看上去也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只是摇下了车窗,一言不发地盯着大厦门口。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等一会。”喻文州看着窗外,头也不回地说。

徐景熙不知道喻文州在看什么,他也偷偷往喻文州注视的方向看过去,什么也没有。但是喻文州固执地在看,就算他不知所以,也还是跟着看了。

不多一会儿,大厦里走出来一个穿着咖色夹克的男人,徐景熙明显感受到身边喻文州的动作一僵,目光开始追随那个男人。

男人耸着肩一溜小跑着横穿马路,徐景熙赶紧识趣地把自己这边的玻璃摇下来,努力地往椅背上靠。果不其然,喻文州坐直了,一直看着男人去到马路对面的小吃摊上,没过多大一会,男人手里拿着个塑料饭盒,左右看看是否有来车,又一溜小跑地回到了大厦里。

徐景熙想偷偷看看喻文州是什么样的表情。

喻文州的脸上没有表情。

他升起了车窗。

对司机说,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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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晚可以拜托你来这个餐厅吗?”

喻文州说着,向对面人推出一张名片。

“当然可以。”苏沐橙双手拿起那张名片,大致地看了一下,“那今晚我可以见到他吗?”

“我可以见到,哥哥生前总是对我提起的,他最好的兄弟吗?”

“可以。”喻文州温和地笑了,“他之前一直不在香港。我也是最近才听说他回来了的消息。”

他说了个谎。他也不知道叶修这两年到底去了哪里,也不敢去想象这两年他过着怎样的生活。

“喻先生,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苏沐橙双手拿着那张名片,贴近自己的胸口。“一直资助我上学,还帮我寻找哥哥的朋友。”

“苏小姐言重了。我当年也曾受过令兄和这位叶先生不少照顾,这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报恩而已。”他起身准备离开,“那么我就先走了,今晚七点到名片上的地点就可以了。我预定了位子,报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苏沐橙也站起来,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喻文州从茶餐厅出来,徐景熙站在车边帮他拉开门。

两人坐进车里,喻文州开始嘱咐徐景熙:“今晚你负责去接叶修,就是今天上午我们去的那所大厦的门卫,然后把他带到我预定的那个餐厅。”

徐景熙点头说好。

喻文州靠回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追查叶修下落的时候,偶然得知了苏沐秋还有一个妹妹,这大概就是他突然想要金盆洗手的原因。苏沐秋也许是想要保护这个妹妹,所以她的事对谁都没有说,包括叶修在内。于是他便开始资助苏沐橙上学,以此机会接近她身边。现在叶修回来了,他便想要安排他们见面:他觉得叶修一定会为此感到惊喜。

“喻哥,你说,叶修知道自己是被嘉世陷害的吗?”徐景熙忍不住开口了。

“我没想告诉他。”喻文州睁开眼,歪着头看着车窗,“不过他可能自己心里也清楚,毕竟他那么聪明。”

“……喻哥,今晚你真的要去吗?”徐景熙是喻文州计划的少数知情人之一,自然也知道喻文州今晚的计划有多危险。这个计划喻文州甚至都没有告诉黄少天。徐景熙和叶修不熟,不愿意这么照顾自己的老大在独自奔赴险境的同时,叶修却在奔赴一桌惊喜的晚宴。他想尽可能劝喻文州改变心意。

喻文州双手抱胸。

香港,钢筋铁骨的水泥丛林,与两年前如出一辙的风景,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脑海中是叶修驼着背过马路的身影。从很久以前开始,喻文州就最看不得美人迟暮,英雄末路的剧情。

 

沉默了很久,他缓缓开口:

 

“他不在乎,不代表我不在乎。他不屑去要的,我要替他一件一件讨回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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